”
赵岫手中拈着几缕长发,凉意渐生,“杨将军一身铁骨,竟也读诗。”
杨舒桐忍不住回敬:“我父亲当年文武双状元,如何不读诗?”
赵岫轻笑,“竟忘了。”
杨舒桐不愿与他多话,合上眼酝酿睡意。
身后之人一阵细簌,她身上多了一条锦被。
正待她要转头道谢时,身后又贴过来一人,头抵在她肩颈处,微凉的手穿过她腰,顺着她胳膊摸到她的手,十指相扣。
杨舒桐眼前是摇曳的浅色帘幕,重重迭迭,将塌前围得极昏暗。
外间的宫女迈着小碎步在收他们方才用过的碗筷。
清潭将书房中的旧茶重新换了一壶。
清浣手中挽着她早起脱下的寝衣出去了。
谷平生手中举着皇帝的常服站在殿外,见清浣出来,托她放进殿内来。
杨舒桐不知为何自己能将这些事情听得一清二楚。
也许不是听见,是她知道。
就如此刻,她知道自己手中的温度,穿过皮肉,滑入他温凉的手掌,将他的手染上了暖意。
她知道他方才捡了自己的一些头发在手中把玩。
她知道自己体内的血液,现在正流的欢快。
因为,她的夫君正紧挨着她,抱着她,口中呼唤她“衣衣,歇了吧。”
杨舒桐喉咙上下滑动,无声地切换着脑海里的景象,张口回他:“皇上。”
赵岫轻嗯了一声。
蜷缩着,将她搂得更紧。
杨舒桐一动不动,身体渐渐僵硬发麻。
赵岫握着她手摇了摇,“衣衣,你转过来。”
杨舒桐眨眨眼睛,顺着他的话转了身,她几乎都听到了自己僵硬的骨骼在咯吱作响。
赵岫放开她的手,揽过她后背,将她抱进怀里,低头看了她几眼,“睡吧。”
杨舒桐听话地闭上眼,不知今夕何夕,不知置身何地。
杨舒桐睡得很浅,所以赵岫一出声,她便醒了。
他睡得很不安,眉头紧拧,攥着她手,喉间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语气。
杨舒桐把人抱紧,“皇上,阿岫,醒一醒。”
他紧紧缩着,头藏进她的怀中,清清楚楚叫了声“阿娘”。
杨舒桐心中一片酸楚,他六岁就失去母亲,独自在吃人的宫中长大。父亲说,他六岁之后受了许多苦楚,几乎从未有过一个安眠的夜晚。
父亲那日回了家中,将她需进宫的消息告知母亲和她。母亲怔了一时,进宫之前说:“此事已无力回天,为人处世之规、礼仪道德之法我在你年幼时已教过你,此番进宫,需知自保为先。宫中如今只有皇帝孤身一人,他,衣衣可还记得沅姨娘?当今圣上便是当时沅姨娘之子。”
她彼时还不知母亲是何意。
母亲又说:“他从前诸多不易,我和你父亲明里暗里帮衬过多次,依旧不能护他安生。你父亲说,他如今身子不好,你进宫后,若觉得他还可帮,便多照顾他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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